日军毒气原料余毒未消
茨城县一家人的悲剧

日本茨城县神栖市木崎一带有着丰富的地下水资源。2002年1月前后,生活在此的还是婴儿的青冢琉时出现了身体不适。他发起了高烧,手也不住颤抖。
青冢一家在2001年10月搬进了在木崎租下的住宅。
一家人刚搬到神栖市当时的琉时。(青冢美幸供图)
一家人刚搬到神栖市当时的琉时。(青冢美幸供图)
木崎的房子位于还留有农田的住宅区,距离足球J1联赛鹿岛鹿角队主场约30分钟车程。
搬家后不久,父亲慎一、母亲美幸、姐姐梨奈也开始出现身体不适。
美幸回顾当时的情形道:“行政机关告诉我们井水中检测出有害物质,让我们不要使用。姐姐梨奈因为身体状况恶化,也不能去学校了。”
慎一讲述称:“茨城县警方夜晚10点左右来到我家。说是从附近井水中检测出了砷。警察问了我一些关于砷的问题。可能是怀疑我向井水里投了砷吧。后来新闻报道说砷是日军遗留武器造成的。”
砷源自掩埋在附近的毒气原料泄露,周边的井水遭到污染。饮用井水的居民出现身体麻木、头晕、四肢颤抖等神经系统的症状。

琉时喝的是用井水冲调的奶粉,症状最为严重。2002年春天,琉时接受出生后半年的体检时被医生诊断为“原因不明的脑性麻痹”。美幸看着剧烈痉挛频繁发作的儿子,甚至想过“他可能活不长了”。
琉时开始出现症状当时的家人合影,从左到右依次是美幸、琉时、慎一。(青冢美幸供图)
琉时开始出现症状当时的家人合影,从左到右依次是美幸、琉时、慎一。(青冢美幸供图)
战后被丢弃的毒气原料到了21世纪,仍给神栖市的居民带来无尽的痛苦。
美幸说自己只是打开水龙头用井水冲调奶粉给琉时喝。“谁能想到那水是被污染了的。”
现在的大久野岛。
现在的大久野岛。
日军战时主要在大久野岛的秘密工厂制造毒气。这是一个位于广岛县竹原市忠海附近濑户内海的方圆约4公里的小岛。与神栖市相距约900公里的大久野岛现在被指定为国立公园,因岛上有许多兔子,也被称为“兔子岛”。
图为在广岛县大久野岛日本陆军毒气工厂进行毒气废弃处理的作业人员。摄于1946年。
图为在广岛县大久野岛日本陆军毒气工厂进行毒气废弃处理的作业人员。摄于1946年。
图为神栖市中心,远处沿海岸线是鹿岛临海工业地带。
图为神栖市中心,远处沿海岸线是鹿岛临海工业地带。
神栖市的砷污染究竟是源于谁丢弃的毒气原料,不得而知。中央政府向受害者发放了医疗费,县政府也支付了和解金,但对于家人所遭受的苦痛,大家心中怒气难消。
图为在高浓度有机砷化合物污染地点开展挖掘准备工作的作业人员等。摄于2004年12月。(共同社)
图为在高浓度有机砷化合物污染地点开展挖掘准备工作的作业人员等。摄于2004年12月。(共同社)
美幸袒露心声:“看到琉时痛苦的样子,我该向谁问责?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琉时如今虽然能够走路,但重度智力障碍令其难以生活自理。他到高中为止就读的是特别支援学校,毕业后去过职业训练设施等,但时不时会因惊慌而暴躁不已,难以长时间集中精神。现在会有护理员上门照看,陪他玩玩纸牌。
琉时很喜欢看足球比赛。从小到大都生活在鹿岛鹿角队主场附近,就读特别支援学校的6年里也经常踢球。父亲慎一说:“还是婴儿的时候就被医生告知可能无法走路,看到他踢球的样子真的太令我惊喜了。”
青冢一家很感谢潮来保健所的所长绪方刚。是他促成了中央政府向受害居民发放医疗费。
绪方在神栖市砷污染问题被曝光的2003年春天也作为潮来保健所所长带头应对。他毕业于东京大学医学部,也曾在熊本县参与应对过日本四大公害病之一的水俣病。
“不少居民都出现了异常症状。我想到,与我熟知的水俣病一样,这是与水有关的问题。历史总是在重复。所以我喜欢从过去中学习。”绪方还补充道:“地下水是法律之网漏掉的部分。”
图为在高浓度有机砷污染地点找到的水泥块。(日本环境省供图)
图为在高浓度有机砷污染地点找到的水泥块。(日本环境省供图)
“即使在权限之外,也必须有人来应对。”
2003年3月,在茨城县的调查中,井水检测出高浓度的砷,达到水质环境标准的450倍。多名自诉身体状况恶化的神栖市居民到筑波大学附属医院看病,医生向潮来保健所要求检查井水促成了调查的实施。
图为为青冢及附近邻居家供水的井水抽水泵。摄于2003年。(潮来保健所供图)
图为为青冢及附近邻居家供水的井水抽水泵。摄于2003年。(潮来保健所供图)
琉时喝了用井水冲调的奶粉。美幸回顾称,他因身体不适住院,后来症状有所改善。
调查结果显示,有害物质是有机砷化合物“苯胺次胂酸”(又叫二苯砷酸)。混有污染源的水泥块就埋在距离青冢家90米的空地地下。



受害居民2006年7月向中央政府和茨城县问责,要求公害等协调委员会就损害赔偿作出裁定。该委员会是1972年设立的中央政府行政委员会,主要工作是通过调停或裁定等方式力争迅速解决公害纠纷。
污染源至青冢一家当时租住地附近的深层地下水污染情况图。(日本环境省供图)
污染源至青冢一家当时租住地附近的深层地下水污染情况图。(日本环境省供图)
要求问责的居民最终为39人。委员会就1999年附近其他地区发生的砷污染问题,认定县方对疏于调查和公布情况导致未能避免损害扩大负有责任。
污染源至青冢一家当时租住地附近的30米深度地下水污染模拟浓度分布图。(日本环境省供图)
污染源至青冢一家当时租住地附近的30米深度地下水污染模拟浓度分布图。(日本环境省供图)
居民主张中央政府在战后未尽到妥善管理毒气原料的义务。
2012年,公害等协调委员会作出裁定,认定茨城县有责任对青冢琉时、姐姐梨奈、父亲慎一、母亲美幸等居民方进行赔偿。但考虑到有观点指出苯胺次胂酸在战后也被民间用作农药等,未认定中央政府的责任。茨城县根据裁定向居民出示了和解方案。
美幸说:“我成了最后一个在和解方案上签名的人。其实不愿意接受公害等协调委员会的裁定,想要向法院提起国家赔偿诉讼的,但拿到判决费时费钱。可能要等上至少十年。帮助我们的律师团这么说,劝我接受了。我最后想这也是没办法吧。”
“双亲终究会离去,我想自己设立能够照看弟弟一生的支援设施。”已婚并有两个孩子的姐姐梨奈这样说。她在护理设施工作,希望能取得相关资格。梨奈此前在母亲美幸担任店长的便利店工作,3年前去了护理设施。美幸也在今年从便利店辞职,开始在护理设施工作。
尽管日子过得很艰难,但父亲慎一已经逐渐接受了儿子的病情。
慎一说,琉时遇到不如意的事就会非常暴躁,完全不听话。“琉时有时令我应付不来。但现在想要尽量陪他去旅行,带他去看足球比赛。”
美幸说,“时至今日还会责怪自己用被污染了的水冲调奶粉给孩子喝”。她也说与县政府和解后整理了情绪。“战争给我们带来这般痛苦,太没道理了。但我们已决意转变为积极的心态,要与琉时幸福地生活下去。我们真心疼爱着这个儿子。”
※背景图片均由青冢家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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